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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曾祺的诗意生活

发布时间: 2022/11/16 11:07:41 391次浏览 作者: 黄俊

我的家乡和汪老的家乡一样,都在水乡高邮,小学时就读过他的《葡萄月令》,被那四时节气,花开有时,人与自然天人合一的内核打动。徜徉在他的文字当中,感觉就像在细数自己的生活,如耳语一般娓娓而谈,透过他的笔,更能体会那其中的况味。

打开他的作品,就好像呼吸都浸润在了南方小镇的水汽里,湿润润的透着水乡特有的味道,文字间都刻着来自家乡的印记。他很擅长写的大片自然描写常常就写到水,《大淖记事》里洋洋洒洒描绘的就是高邮之景,“淖,是一片大水...春夏水盛时,是颇为浩渺的...春初水暖,河水解冻了,发绿了,沙洲上的残雪还亮晶晶地堆积着。”小城的生活在他舒缓、淡雅的笔下又多添了几分明媚之色,大篇幅的景物描写也成了他写作的特色。

最近又去读了汪曾祺的《慢煮生活》和《人间草木》,花草鸟兽在他淡而有味的笔法下都成了有灵性的主人公。由于自小学习国画的缘故,他在自然描写当中常常运用颜色的对比和铺陈,例如“在青石的井栏边。井边一架小红花。”“紫红的藤,碧绿的苔,墨蓝色的虎耳草的圆叶,淡白的叶纹。”色彩鲜明的颜色让人眼前一亮,彰显他乐观通达的人生态度,他笔下的一草一木、一花一景也因此都成了他诗意生活中的主角。

我初中学校也是汪曾祺先生的母校,创办的文学刊物《晚饭花》,就是节选汪曾祺的《晚饭花集》“...它几乎是不用种的。随便丢几粒籽到土里,它就会赫然地长出一大丛”,取闲看花开花落,坐看云卷云舒之意,他那云淡风轻又任情恣意、野蛮生长的风格让我神往不已,最爱他的那句“栀子花说:去你妈的,我就是要这样香,香得痛痛快快,你们他妈的管得着吗!”,每每到了栀子花馥郁的时节,看着枝头开得热热闹闹的栀子花,脑子里蹦出的都是这读来让人忍俊不禁的“放肆之言”。

寄托闲情之余汪曾祺是一个真正的生活家,尤其爱写各色美食,他写家乡高邮的特色美食:有端午的双黄鸭蛋,动乱时期果腹的炒米焦屑,吃不腻的咸菜茨菇汤,至于荠菜、螺蛳、五香茶干等等美味更是让人食指大动,在外上大学的时候,重读他的这些絮絮叨叨,好像也立即品尝到了家乡原汁原味的熟悉味道。

    一蔬一饭里都有汪曾祺赋予的饮食格调,他对食物拥有着自己独到的见解,能将不同的环境、氛围、与自己的心境相结合,于是即使那些寻常的美食,也传递出非常的闲情雅韵来,形成别具一格的悲悯动人的作品。

汪曾祺的小说里,最爱的还是那篇《受戒》,不止是明海和小英子整个庙庵就像在桃花源里的一股清新之风,我感慨于他所塑造的独具性灵的人物形象。前段时间高邮的汪曾祺故居旁边建了纪念馆,我去参观看到了小英子原型的照片,体会了一番汪老笔下“初恋的一种朦胧的对爱的感觉”,明海和小英子好像就从那小小的船上跃然在我的眼前。

小英子是他年少时的绮梦,结尾处那一艘小小的渔船载着明海和小英子驶向浩渺的芦苇荡,惊起了一滩水鸟,留下了让人遐想的空白,其实里面何尝没有一种淡淡的哀伤呢?小说止笔于他们的年少时光,而当时的外界环境是战火连天死伤无数,等待他们的将来又会是什么?他和小英子的生活像在浮世之中偷来的一段闲暇光阴,但我也和千千万万的读者们一样都祝福他们,祝福他们拥有幸福美好的生活。

作为“中国最后一位士大夫”,汪曾祺的作品有着有着散文化的叙事风格,娓娓道来淡而有味,我更相信他只是一直在用笔记录他绚烂的诗意生活,汪老自己也曾表示,自己的作品不够深刻,因为其中缺乏悲剧的崇高悲壮美,但我觉得他字里行间的和谐自然观、尊重生命的审美观和乐观闲适的生活态度无疑塑造了一位独一无二的汪曾祺,他的诗意和精致也一直影响浸润着我。

撰稿:杨颖

校对:黄俊

审核:王宁